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橫濱風紀委員會 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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橫濱風紀委員會上

你是個普通到再普通不過的女孩子,父母不詳,由鄉下的爺爺奶奶養大,唯一的特殊之處只在於食量和力氣比一般人大那麽一點點。

14歲這年的春天和冬天,爺爺奶奶相繼去世。奶奶臨走前,你在病床前哭得肝腸寸斷,她拉著你的手,說你實際上是被一個女人丟在家門口的,就像輝夜姬一樣成了爺爺奶奶的孩子。

“去找你媽媽吧,”奶奶說,“我們都放心不下,擔心你餓肚子。”

你嘴上堅定地發誓一定找到媽媽,內心卻並不打算離開居住了十多年的小鎮。料理完奶奶的喪事,你繼續住在那個小小的房子裏,靠著遺產和打工存下的錢,過著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。

直到有一天,一個自稱是你舅舅的人找來,說你的母親早在十多年前不知所蹤,他收拾你母親私人物品的時候發現了這裏,一眼就明白你是他姐姐的女兒。

他想接你去城裏念書。

“我沒有錢。”你不安地說。

舅舅說他可以養你。

“我的食量有點大。”你繼續不安。

舅舅說他還蠻有錢的。

你跟著他走了,畢竟你真的很餓。

舅舅家很大,就像他說的那樣有錢,至少你每一頓都吃得心滿意足,在舅舅沈默而震驚的註視中,感覺力氣又回到了身體裏。

你的成績非常一般,所以即使到了城裏,也不想花冤枉錢去讀特別好的學校,就近選了一所,遭到了舅舅的反對。

舅舅解釋這所學校風氣不好,不良集聚,女孩子去了可能會有危險。

你做了個展示肌肉的動作,羞澀地坦白自己的力氣還蠻大的。

舅舅回想起這段時間的見聞,沈默了。

你光榮入學。

新的學校的確風氣不好,到處是兇神惡煞、滿頭發膠的不良少年,打架鬥毆更是家常便飯,女生群體裏也少不了拉幫結夥、濃妝艷抹甚至搞霸淩的辣妹。

你是個乖巧的學生,長相是楚楚可憐的可愛,在鄉下的學校還曾經蟬聯六年最可愛小學生,國中以後依然是校花。轉學過來第一天,就遇到了想要與你結成親密關系的男孩子,不論你怎樣禮貌地拒絕,都不顧你的意願強硬靠近,你只好將他敲暈過去,哭著請來值班老師幫忙送回所屬的班級,防止他幕天席地睡上一晚。

你一戰成名,又解決了幾個難搞的刺頭以後,在女生中獲得了別樣的人氣,陰差陽錯之下,被推舉為學校的風紀委員——一個專為你開設的職位。

說是風紀委員,也和學生會長沒什麽差別,趕鴨子上架,你緊張極了,但又不願辜負大家信任,只好兢兢業業維護學校風紀,制定了如不許曠課、不許打架、不許在走廊奔跑等諸多規則。頂著含羞帶怯的表情,面對怨聲載道的不良們,一邊惶恐而禮貌地道歉,一邊對違紀者施以冷酷的鐵拳制裁。

可能是你的臉和性格太具有欺騙性,雖然不乏反對者,但逐漸有被揍過幾次的不良申請加入風紀委員,為你排憂解難,讓你的工作輕松了不少。

“會長,這是今天的違紀名單!”

“會長,這是今天的挑戰者名單,已經全部由我們風紀委員會成員打敗!”

“會長,聽說隔壁班的村田和你告白,真是不知死活!”

這已經和工作無關了。

“會長!我喜歡你!”

這個被其他人圍毆了。

他們每中氣十足地喊一聲“會長”,你的心臟都要抖一下。

但是工作順利進行,學校的風氣也變好了,大家都能正常上學,甚至有家長跑到學校來道謝,真是可喜可賀。

直到你註意到,同班的黑川伊佐那同學連續一個月都沒來過學校,在責任心的驅使下找老師了解他的情況。

“黑川同學的情況有些覆雜……”老師語焉不詳,出於信賴,最後還是給了你黑川伊佐那的資料。

曠課是嚴重違(你制定的)紀行為,雖然這位黑川同學鬧出過人命進過少年院,但正因如此才更需要引導他走向正途,不能放任他自暴自棄、危害自己又危害社會。

你產生了將他帶回來上學的強烈使命感,放學後按照資料上的地址,直奔黑川伊佐那的家。

按照習慣,每20秒摁一次門鈴,大概15次之後,門被重重推開,差點擊中你的鼻子,門後露出一張充滿殺氣的臉。

“殺了你!”黑川伊佐那說。

半長不長的白頭發亂糟糟地垂下來,還有幾縷黏在臉上,紫色的眼睛陰沈沈地瞪著你。

你嚇了一跳。

“抱、抱抱歉,你在睡覺嗎?我不是故意的,真的非常抱歉!”

你的態度讓他的臉色好轉了一些,不耐煩地問你是誰。

你說明了來意。

“不去。”

他果斷拒絕了,正要關門,門卻紋絲不動。

“請不要那麽快拒絕,拜托了,回學校上課吧,按照規定,如果黑川同學明天不來學校,我就不得不動粗了。”你懇切地說。

“哈?”他根本沒聽你說了什麽,還在和門較勁,不如說在和扒著門的你較勁,不論是往外推還是往裏拉,直到氣喘籲籲也挪動不了分毫。

“……你是大猩猩嗎?”

你不好意思地說:“大家都說我像野豬一樣有力氣。”

“根本沒在誇你——我知道了,”他松口了,“我會去的,你的任務完成了,現在快放開。”

你覺得他好像沒有想象中那麽可怕,意外是個好說話的人,開心地說:“真的嗎?!太好了,明天見,黑川同學!”

你為自己憑資料描述就隨意評判一個人感到羞愧。

第二天並沒能等來黑川同學,你擔心他是不是出了意外,一節課過後,和欲言又止的老師告了假,再次來到了黑川家。

門鈴沒有回應,你在門口等了一會,也沒能等到他,只好到附近打聽他的行蹤。白發黑皮是個非常顯眼的特征,你自小就受長輩歡迎,在問過一圈住在附近的熱心叔叔阿姨後,如願在游戲廳外面看見了正和別人閑聊的黑川伊佐那。

和昨天剛睡醒的情況不一樣,他戴著花劄耳墜,半長的頭發用發膠梳到了後面,看起來完全就像個社會人士。

“黑川同學!”你看見他擡起頭來,露出了一個奇怪的表情。

你在幾人的註視下,惴惴不安地告訴他曠課是有違風紀的糟糕行為,希望他能和你一起回去上課。

他身邊的人笑著調侃“女朋友很可愛”,黑川伊佐那黑著臉把你拉到巷子裏,煩躁地問:

“現在是上課時間吧?好孩子來這裏做什麽?”

視線減少了,你不再像剛才一樣忐忑,面對黑川同學再次重覆了一遍自己的訴求。

黑川同學毫不留情拒絕了你。

你感到自己受騙了,傷心地看著他:“黑川同學,怎麽可以說話不算話……”

沒想到你這麽認真地相信了只是打發你的借口,黑川伊佐那說:“你還真是笨蛋啊。”

你生氣地舉起拳頭:“那我也只好來硬的了!”

黑川伊佐那被你扛回了學校,在昏迷中,被放在了你旁邊的座位上。

是的,你們不僅同班,而且還是鄰桌。

你的行為又一次獲得了全校師生的矚目,居然能搞定那個黑川,大家對你的尊敬更上一層樓。

雖然醒來的黑川同學暴怒地想要報覆你,但是被你輕松鎮壓,屈辱地坐在位置上老實上了一整天的學。

黑川伊佐那的受難才剛剛開始。

你簡直像顆甩不脫的牛皮糖,武力值還是哥斯拉級別的那種,連精神都樂天派到可怕的程度。即使惡語相向,最多也不過淚眼汪汪地拽住伊佐那的手臂要求他給你道歉,說話的語氣和手上的力氣成反比,搞得他毫無辦法。

因為你的糾纏不休,他不得不每天來學校報道,只要有一天遲到,打開家門就能看到正在蹲守的你。即使搬了家,你也能通過舅舅的關系網重新找到他,像個不折不扣的跟蹤狂。雖然他如今大概也明白你只是腦子缺根筋而已。

長此以往,伊佐那身邊的所有人,包括鶴蝶、灰谷兄弟、望月和武藤都認識了你,一開始灰谷蘭還稱呼你為“大將的小女友”,沒理會黑川“別去招惹她”的警告,口頭調戲你,結果因為靠得太近,被害羞過頭的你一拳打飛了出去。

看見你慌慌張張地叫來救護車,黑川伊佐那心想灰谷蘭之後可能有一段時間不敢再隨意招惹女性。

一心一意押送黑川同學學習的你,在期中測驗的成績出來以後,名次反倒要次於他。

面對黑川同學懷疑的視線,你哭喪著臉說:“沒辦法,我就是笨蛋嘛。”

你的智慧或許都用來兌換武力了。

黑川伊佐那低氣壓地說:“不來學校的不止我一個,你只針對我做什麽?”

你結結巴巴地左看右看。

“因、因為黑川同學離我最近啊。”你說。

他把你逼到墻角,手撐在墻上,將你困住。

是、是壁咚。

你感覺耳朵都燒起來了。

他湊近過來,花劄耳墜落在你的臉上,說話的吐息觸碰到你的耳朵和臉頰的皮膚。

“餵、你喜歡我吧。”他肯定地說。

“我、我……”你嘴唇顫抖,意識變得模模糊糊。

“跟蹤狂大猩猩。”他說。

你的大腦過燃,下意識一掌推開他的臉,蹲下來大聲喊道:“對不起!我喜歡黑川同學!”

我喜歡黑川同學——

喜歡黑川同學——

喜歡黑川——

喜歡——

你的告白在樓梯間回響,穿透了前來救駕的風紀委員會成員若幹,幾個飛機頭石化在原地,幾張臉上全是不敢置信,齊刷刷瞪向被你推出去、摔在另一邊墻角的黑川伊佐那。

“黑川,我要和你決鬥!”飛機頭A說。

“會長的芳心由我來守護!”飛機頭B說。

“失戀……我……失戀了……”飛機頭C黯然神傷。

你沒來得及關心黑川同學傷得重不重,越過所有人逃跑了。

雖然受了點傷,但黑川伊佐那認為這是值得的。經過昨天的事,你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找來,心情正好地推開家門,門外的你一如既往燦爛地笑著和他打招呼。

“早上好,黑川同學,今天下了雨,請記得帶傘。”你說。

黑川伊佐那關上門,再打開。

“黑川同學?”

好吧,他低估了你的厚臉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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